記「加護病房」
 
 



  日前探視一位友人於台大「加護病房」,勾起一陣莫名的傷感;不思量,自難忘。「加護病房」大都是進入另一更令人卻步的病房準備,因為抬進去而能夠走了出來的病患實在不多。
  三十七年前的七月十三日,還寄居新店,午睡醒來不知何以那麼勤快,居然爬上五樓公共空間清洗水塔,左臂關節年幼時在大林糖廠打籃球跌傷脫臼,無錢請醫生,竟然自己接骨,後來一直成十五度彎曲。以扶單槓方式躍上水塔,不料因左臂乏力摔倒在鋁?靠背上,說時遲那時快,鋁?應聲斷裂,自己亦即劇痛昏厥,醒時已是夜晚,撫摸上衣已經濕透,只以為全身是血,原來被雨淋醒,左胸已凹塌。還是因求生而爬回四樓,電告魏醫官呼叫一一九送至汀州路三軍總醫院,途中還不忘叮囑救護車不要開警報器驚動鄰居。抵達時內外科和放射科醫師已在等待,送至加護病房時又已暈厥,醫師勘察X光片,確定左肋骨折斷五支,其中二支雙折成小斷,相互交錯,狀至危險。醫師多為服務交通大隊時舊識,只以為一飛已不省人事,不諱言討論,有情人生對著無情生命,只是口不能言眼不能張,卻已是淚流滿面,相逢何忍在病房?
  躺在加護病房,常聽聞鄰床病友不是送至安寧病房就是去太平間,替換很快,心想不知何時輪到自己?真是「相逢何必曾相識,同是天涯淪落人」。由於新聞報導後「參觀人多」,乃移至有會客間的病房(後來聞知該病房進去後沒有活著出來的病人),據說時醒時昏常有對訪客口出惡言,或是憂「黃泉無宿店,今夜宿誰家」之煩。
  六天後台中交通隊長趙啟源讀報後,帶一民間接骨師來訪,讀X光片,指或以中醫療法較妥,但要自己決定。細想留在病床一年,不生不死,後果又不知如何,死馬當活馬醫,即趁週六留下便條不假搭自己的公務車直奔豐原。當晚施先生帶其多位家人,並未施打麻藥,將我五花大綁在床上,過程猶如「關公刮骨療毒」,嘴咬毛巾,痛入心脾而苦苦要求讓我早死,幾度暈厥,一生難忘。後敷惡臭難聞草渣,迫喝難以下喉的中藥,不可置信,六天後帶著左胸凹進去的我,居然返回署督察室,深感人之可貴,也才知道自己,懂得活要好活,病要少,死要快,生命只有一次,實在不要活得太累。
  幾度死去活來,重生後更懂「己所欲施於人」,從法家思想轉化為儒家進而老莊。一不小心又多活三十多年。現在,每天都當它是最後一天,因為已準備好了。每年也都去探望這位不是名醫的無照名醫;啟源弟!施先生近時可安!(一飛)


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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