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隻塑膠鴨,由高雄經桃園,到了台灣北部的基隆,吸引上百萬人前去觀賞,都說:「好看!」尤其是小朋友們,更是樂翻了天。
究竟黃膠鴨何處好看?可能是各說各話,莫衷一是。牠在高雄時,離我家近在咫尺,我都沒去看過,只在媒體畫面上見過,覺得牠比我生平所見過的上千上萬隻鴨,大多太多了!這或許就是黃膠鴨唯一能吸睛的地方吧?
兒時在故鄉川東,每年稻谷收割之後,便有養鴨人趕著成千上萬的鴨群,任由在稻田中覓食,即啄食掉落在田中的穀子。只見鴨群爭先恐後地向前衝,萬頭鑽動,掩沒了大塊稻田。其隊形總是霎時萬變,嘰嘰呱呱的鳴叫,震耳欲聾,雖無樂音,但百聽不厭。彼時因年紀小,便會被眼前的景象迷著,跟著鴨群走過一畦又一畦的稻田,毫不厭倦。
初來台灣,也曾見過故鄉那種陣仗的鴨陣,有部「養鴨人」的電影,曾風靡一時,就是那種情景的翻版。後來,養鴨企業化了,牠們有固定的池塘或圈養地,也有人在溪床以圍籬飼養的,而再也見不到牠們爭食稻穗的鏡頭了。
我曾負傷,住在療養大隊療養,曾和患友一起養鴨,每天趕著兩百多隻鴨,去小溪放牧,由小鴨養成成鴨,活潑亂鑽,別有一番情趣,竟忘了自己是被淘汰了的軍官。當每批成鴨出售時,見到鴨隻被人縛翅綑腳,心中很有些不忍。但小鴨子長成成鴨,食量驚人,多留一天的飼料費,足以拖垮我們那個缺乏雄厚資金的小組合「股東」,只能忍痛任人車載而去,再養另一批。
鴨字是「甲」「鳥」二字組成,若論牠對人類的貢獻等級,甲鳥之譽,牠屬頭等,鴨肉、鴨毛、鴨頭、鴨腸、鴨掌及麻辣鍋中的鴨血,全是珍品,沒有可浪費的東西。但是六畜中沒有鴨,十二生肖中,也沒有鴨。據說是鴨跑得太慢,十二生肖名額滿了,牠只好落第了。看來,人也該勤練跑步,才不落伍。
至於鴨的近親︱野鴨,就是蘇武牧羊之地的貝加爾湖,就是牠們成長的所在,溫庭筠的詩︱蘇武廟說:「雲邊雁斷胡天月,隴上羊歸塞草煙。」足見野鴨遮天蔽日,羊兒塞滿山野,只是沒見到人。
野鴨就是鴻雁,可分開為鴻和雁,也叫鶩,「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」,名句傳千古。「孤鶩」就是「孤雁」,又叫「斷雁」,舊詩中詠斷雁的有好幾十首,我獨喜歡:「中年聽雨客舟中,江闊雲低,斷雁叫西風」,讀時頗覺無奈!
(張璞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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