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國黑人作家亞利克斯•哈雷(Alex Halery),於民國六十五年(一九七六年),出版了一本「根源」(Roots)的書,由秦北啟先生譯成中文「根」,「根源」一書在世界各地暢銷一時,並掀起了「尋根」熱潮,歷久不衰。
像我這一代,由大陸來台,現在大多均已年逾古稀,台灣與大陸因戰亂,隔離了半個多世紀,終于在七十七年政府開放大陸探親,也啟動了回歸大陸故鄉的「尋根」之旅,這一幅歷史悲劇的縮影,使人無不刻心銘骨。
我於離退後,八十一年第一次回大陸探親,我與妻由高雄搭機轉香港直飛落戶杭州大哥處,見到頭髮斑白的大哥,稍作停留,我們三人一起由上海搭隴海鐵路火車到甘肅蘭州支邊到此的二哥,二哥軍醫退伍,曾因腦部生瘤動過手術,健康欠佳。
為探視移民東北的大姊,我們四個人,又搭火車到北京轉赴東北吉林敦化涼水河子,我大姊處,大姊那時已七十多歲,在戰亂流亡中失明失聰,離亂了半個世紀,姊弟相見而無法相認,這真是悲劇中的悲劇,不無令人椎心泣血。我作夢也沒有想到,我們一個偌大的家族,最後落成這樣,這是歷史宿命,怨不得誰,何況天南地北的姊兄四人,能在垂暮之年如願相聚,亦不幸中之大幸也。
姊弟相聚後,又輾轉返回夢寐以求的故鄉︱山東平度蓼蘭,故舊星散,景物全非,這真應驗了詩人賀知章的七言絕句「回鄉偶書」:「少小離家老大回,鄉音無改鬢毛催;兒童相見不相識,笑問客從何處來?」在族人處得知父母已於文革時先後逝世,墳頭何處已不可考,竊憶生不能養,死未親葬,為人子者情何以堪!只能把一堆紙錢化作血淚。
以上這是廿年前返鄉探親的往事,有人說往事並不如煙,一點不錯,廿年前的往事記憶猶新,如今二哥已於五年前往生矣!行文至此淚眼模糊,爰為短文誌之,俾晚輩能知我們這一代離亂之苦與骨肉分散之可悲!
(焦先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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