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飛書簡(第七十封信)
 
 

  
各位退警同仁:秋深了,請多診重!
  唯有吟哦殊不倦
  始知文字樂無窮    |歐陽修
  跟魏境兄電話致意,談及炎夏像火爐,如能一卷在手,悠遊天地間,當可消暑,魏兄問道於盲,囑我開一書單,我豈敢當老夫子,不過喜逛書店則是實情。午餐後即囑同仁輕車熟路地開車到書局,此為週三、五來退警會慣常的逛書店行程。付賬時喜見駕駛同仁亦選購幾本書,這是幾年來少有的好現象,感到非常驚喜。從「警聲」中可以知道退警同仁讀書已蔚然成風,不然「警聲」豈能有短小精悍、博古通今、妙處橫生、?永可讀性很高的好文章。
  倪文節說:「松聲、澗聲、山禽聲、野蟲聲、鶴聲、琴聲、棋子落聲、雨滴階聲、雪灑聲、煎茶聲,皆聲之至清也,而讀書聲為最。」王充有「不學自知、不問自曉、古今行事、未之有也。」顏氏家訓更有「積財千萬,不過讀書」。所以才有人所共知的「故書不厭百回讀,熟讀深思子自知」。由於稚年失學,及長乃知讀書重要,服務消防署、警政廳時,常鼓勵同仁讀書,對有功人員的獎勵常以套書餽贈,希望把同仁的客廳酒櫥易為書櫥,期許同仁能如劉禹錫的「談笑皆鴻儒,往來無白丁」,庶免如東坡常說之「束書不觀,遊談無根」,呂坤的「讀書人最怕誦上古人語,做底是自家人,這等讀書雖閉戶十年,破卷五車,成甚麼用?」的低俗。有人說,讀諸葛武侯的「出師表」而不墜淚者,其人必不忠;讀李密的「陳情表」而不墜淚者,其人必不孝;讀韓愈之「祭十二郎文」而不墜淚者,其人必不友,才為真讀書。
  我們知道愛國詩人陸游晚年雖然窮困,卻依然手不釋卷,常說「石室之內,或棲於櫝,或陳於前,或藉?床,俯仰四顧,無非書者」,把書房命名「書巢」,曾有名詩:「書生習氣重,見書喜欲狂」。南宋尤延之認為藏書可以「四當」,「飢讀之以當肉、寒讀之以當裘、孤寂讀之以當友朋,幽憂而讀之以當金石琴瑟」,真可是一卷在手,萬事全休。近代以「人間詞話」聞名於世的王國維亦有「余畢生唯與書冊為伴,故最愛而難捨去者亦惟此耳。」他在頤和園「昆明湖」自盡之前的遺書,還有「書籍可托陳(寅恪)吳(宓)二先生處理」。連生命都不要的最後一刻還念念不忘藏書,足見愛書之癡。其實書房並不一定寬敞華麗,只要不受干擾即可,或可渭之「山不在高、有仙則名、水不在深、有龍則靈」。我的書房不足四坪,安置一排小桌,但是寧靜整潔明亮,即可一卷在手竟日足不出戶而樂以忘憂。很多人知道四十年來我的藏書可觀,唯在離開台中時已無處可搬,雖天人交戰,心疼多時,卻只好拱手送人。袁牧極喜藏書,友朋相借,十九不還,作「散書記」云:「天下寧有不散之物乎?要使散得其所」,不然又待如何,後以「定齋」命名小書房,或有療傷之意。
  各位同仁!我們今日讀書,已不求名亦不求利,雖無療飢止渴或禦寒之效,卻有一切歸零,更可擴展視野,陶冶情操,驅除心煩之功,可以做到老子的「致虛極,守靜篤」境地,未悉同仁同意否!敬祝
平安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飛敬上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○○年十月廿五日  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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