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天,坐車到台北故宮博物院看寒食帖(附圖)展覽,這是蘇軾被貶到黃州後所寫的一首五言律詩。當時他已四十七歲,卻連一個住宿地方都沒有,好不容易拜託友人經黃州太守批准,在黃州城東一個山坡上的廢營房給予棲身,他開荒整地建成一間草屋居住,把草屋稱為「東坡雪堂」,從此自號「東坡居士」,這幅帖就是在草屋落成的春季寒食節所寫的詩。
看過文學詩句後,再欣賞他的書法之美:仔細從他書法中觀察詩人初下筆時,字跡圓融渾厚,當寫到「年」字時那一直特長,就像一把利劍,刺向世間許多不平之事;再到秋蕭瑟三字後,觸動詩人內心澎湃,愁腸萬千,下筆一變如行雲流水,把「聞」字中間那個「耳」字畫成一條小蛇,也是一個簡單的人形,被囚在門內。接著把「花」、「泥」二個字用細如髮絲牽在一起,聯想到花是美麗高潔的,泥是骯髒低下的,花卻落入土中混合也變成了泥土,分不出那裡有花,那裡是泥,祇有任人踐踏。
在回程長途車上,想到蘇軾任杭州太守時,把西湖水下泥土挖出建造一條長堤,迄今九百多年,而那「蘇堤春曉」依舊是西湖美景。後任山東諸城太守時,出城打獵,曾寫了一首詞曰:「老夫聊發少年狂,左牽黃,右擎蒼,錦帽貂裘,千騎卷平岡,為報傾城隨太守,親射虎,看孫郎……」那時他是多麼意氣飛揚,怎料五年後因烏台冤案坐牢,差一點丟掉腦袋。世事難測,人生無常,平安就是福。(邵如金)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