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面子的表妹

 
 


  表妹死了,死於?博。那天忽然接到不幸的惡耗,心情糾結一團亂百感交集,而她的出殯日在一大早,我還是參加喪禮,決定送她最後一程。

  到場致意的親友寥寥可數,也沒看到她的那群狐朋狗黨來相送,令人感嘆世態炎涼?。
  
   之前我一直認為她都不聽勸說,始終執迷不悟,一再賭博而走上絕路,實在不值得惋惜。但是現場親人寂寥而瀰漫著哀悽的氛圍,讓我傷感而忍不住落淚,一時往日積累的思緒如排山倒海般的翻滾。

  記得舅舅往生的時候,我前往拈香致意,即聽說表妹常常聚賭,當時感到非常驚駭,迅即質問她;表妹面無表情,盛怒之下狠狠地賞了她一巴掌;事後我不依不饒頻頻追蹤她的生活與工作,也關心她是否有積欠債務的問題?有沒有戒了賭性?她都ㄧ貫虛應故事,冷冷回說:「已經戒了」。而我隱隱覺得她如此嗜賭,應該舉債不少了,但她仍堅不吐實;我也束手無策。

  數年後舅媽在睡夢中安詳辭世,表妹順理成章變為一家之主,既要照顧兩個隨時會發病的弟弟,又要負責管理工廠的營運,真是蠟燭兩頭燒,壓力之重可想而知。或許是為了釋放壓力,逃避煩人的現實窘境,而另外尋求刺激以獲得短暫的紓壓,因而使得她更沈迷於各種賭博上……火山終有爆發的一天,她不得不向我坦承債務的真相,我回她之前問她,妳就是不肯透露。她回說:「因為我要面子」。雖然很是生氣,但我還是表明一些比較棘手的債務會先幫忙解決;至於銀行的貸款部分,再慢慢考慮如何還款降低借款,而大表弟也感於風雨同舟,允諾他名下的土地可以賣掉來幫忙支應,我也要表妹交出公司經濟權,以後公司的資金調度,一定要經過全家三人的同意才能動用。

  在我的解說後,很慶幸家人都取得共識;大家願意共體時艱共渡難關。

  當時表妹還感嘆的說,爸爸就是對她的賭性堅強而感到非常失望,才會走上絕路。我不斷地安慰她往事已矣,從現在起努力工作不遲;只要甩開賭徒損友,戒掉壞舊習,從此步上正軌就好了。沒料到她還是想不開,居然和她父親同樣走上絕路。

  我想表妹是否因已意識到她毫無辦法戒賭;也厭倦了如此的生活方式;何況她已經把多年不能說出的秘密全盤托出;也算是將後事交代清楚,所以可以一走了之,是嗎?那麼兩個弟弟是否可以順利接手工廠的營運?應付生活上的人情世故?表妹死前有考慮過嗎?我百思不解,思來想去表妹之死,跨不過的坎,很可能是礙於自己設限的面子,又無力戒賭的挫敗吧!

  既然這是她自己的選擇,只能祝願她改革洗心,到另一個無賭的新環境,無憂無慮沒有面子問題的新生活……。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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