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八八八年,三月六日,唐二十一任帝李儼病逝,皇太弟李捷登上皇帝寶座,改名李敏。李敏對老哥李儼當皇帝時,沒威嚴,政令又無法推行,中央權威衰落的現象,有深刻警惕,立志要恢復祖先的光榮勳業,希望得到賢人和英雄豪傑的輔佐;為此,全國人民都歡欣鼓舞。
李敏再改名為李曄(曄音業),跟宰相張濬討論自古迄今歷代的治亂事蹟,張濬說:「以陛下的英明睿智,卻受中外頑強勢力的控制(中指宦官,外指軍閥),日夜都使我痛心疾首。」李曄問他目前最應先做什麼事,張濬回答說:「第一是培養一隻精銳強大的中央部隊,使全國畏服。」李曄於是大規模招兵買馬,多達十萬人。
沙陀人李克用幫助唐朝打敗亂民黃巢北返後,雄心萬丈,對東昭義(河北邢台市)孟遷、雲州(山西大同市)赫連鐸發動攻擊,以求擴張勢力。赫連鐸、李匡威、朱全忠等人聯名上疏,請求討伐李克用。李曄召開會議,張濬說:「而今,黃河南朱全忠、黃河北李匡威共同請求征討,應是千載難逢的機會,只盼陛下交付軍權給我,少則十天,多則一個月,就可把李克用削平,喪失今天的機會,後悔時已來不及。」李曄同意,命張濬當征剿元帥。張濬又命孫揆當副元帥。
公元八九○年,八月十二日,征剿副元帥孫揆從晉州(山西臨汾市)出發,命前導儀隊高舉「征剿副元帥」大旗,身穿官服,坐在高大傘蓋的豪華車上,威風凜凜,浩浩蕩蕩的向潞州(山西長治市)進發。李克用將領李存孝,發動突襲,把孫揆生擒活捉,連同持符節的宦官韓歸範,以及衛士五百餘人,全部俘擄;其他官兵狂奔逃命,李存孝追趕到刁黃嶺(山西長子縣西南),全部屠殺。十月,中央討伐大軍,出陰地關(山西靈石縣南關鎮)北進,作戰官韓建率敢死隊向李存孝發動夜襲,韓建出師不利,霎時間中央討伐大軍崩潰,李克用河東兵團乘勝追擊,直追到晉州城(山西臨汾)西門,征剿元帥張濬親自出戰,又被擊敗,靜難、鳳翔、保大、定難四個兵團,各自渡黃河向西逃回自己根據地,只剩下張濬禁軍和宣武兵團約萬人,會同韓建,緊閉晉州城門,不敢出戰。張濬跟韓建翻過山嶺,逃到河陽(河南孟津縣),拆卸民間房屋,用木板拼湊綁成木筏,渡黃河狼狽南下,中央討伐大軍幾乎全部覆沒。
※回顧歷史,幾乎每個朝代的建立,都是由槍桿子打下的,建國之初,也確實有效的統領天下,但只要天下太平時日一久,君王耽於安逸,中央賴以維持的軍隊遂日漸式微,失去制衡力,天下又開始大亂,王國或封國或軍閥競相割據,群雄並起。張濬提出的戰略意見,建立一支精銳中央軍,正是針對時弊所下的一帖良藥。但可惜李曄只對了一半,他採用張濬戰略是正確的,但不該任用張濬當元帥,而張濬又任用孫揆當副手,這兩個文人都沒有行軍作戰經驗,「少則十天,多則一個月可把李克用彌平」的話,顯示迷信理論忽視實務,以為人數多即可勝仗,真是膚淺,與戰國時趙國的趙括一樣大話,害趙國長平一戰,被秦軍坑殺四十萬,趙國從此一蹶不振。養兵尚且要千日,作為主力的速成中央大軍,沒打過仗,一群菜鳥新兵碰上久戰沙場的河東軍,注定要失敗。用人不當的害處,適用每個政黨、機關、企業……,對照政局,曾有在上者一昧迷信學歷,忽視能力,用人狹隘,層面欠廣,也是注定失敗受害。
歷史的可貴固然在它的故事性,但最可貴的是它的成敗轉折處,今日面對政府去中、去歷史,吾輩心痛之餘,應自立自強,傳承歷史給後輩子孫。
另記:沙陀人起源於新疆準噶爾盆地東南的巴里坤一帶,與回紇人(維吾爾)同血緣,李克用的祖父朱斜執宜走避吐蕃追殺,率族人投奔唐朝邊境,唐朝廷把沙陀人安置在鹽州(陝西定邊),設定陰府,命朱邪為陰山府都督,同時賜姓李,傳至李克用時,破黃巢有功,被升為河東節度使,自此之後,沙陀人完全融入中國,不再是沙漠的遊牧民族。(耿繼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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