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年的夏天來得特別快,也隔外炎熱,蟬聲咭、咭、咭...的叫,對我而言,如同交響曲般的天籟之音,因為我才七歲,還未懂事。
但,就在這年,我們失去您,我親愛的父親。
失去您,使我瞬間的長大,媽媽由一個家庭主婦,成為職業婦女,小學畢業的她,只能當女工,來維持一家生計,我也懂事的拿回家庭代工,不讓媽媽過於辛勞,晚上到餐廳端客人饗食佳肴的餐盤,個子嬌小的我幾乎攀不上餐桌,端不住那熱騰騰的湯碗,在我幼小的心靈中,沒了爸爸,不能再沒了媽媽。
小小年紀的我,也負責一家人的飲食,瘦小的我,也幾乎攀不上爐灶,也因為如此,練就了現在一身好廚藝。
每經過鋼琴教室時,總是痴痴望著那學子,無限羡慕啊!
猶記得,民國七十八年兩岸初開放,我在戶政機關工作,中午將休息時間,辦了一個離婚登記,直忙碌到十三點十分才得空午睡。
在短短的二十分鐘內,夢見一位老太太來辦理除戶謄本,請她老人家簽名,她端正秀氣的字跡寫著「杜芝蘭」,再請她繳費時,她說了一句:我沒有錢!
我恍然夢醒,醒來第一件事情,就是衝到除戶謄本室翻閱,這是年代久遠的資料,尤其經門牌號碼整編後,更難尋獲,而我拿出的第一本資料,卻正是我家舊時地址,再翻開一頁,赫然頁面上寫著:
戶長,曹科生(我的父親)。
父:曹禎。
母,杜芝蘭。
自此,我相信了鬼、神之說。
原來奶奶托夢來尋親了(爺爺、奶奶在大陸皆未來臺)她老人家知道我有能力。
民國三十八年,父親您在暨南大學就讀時,投筆從戎,參加了青年軍,奶奶準備春、夏、秋、冬四季衣服,當姑姑奔跑到軍中時,部隊已經開拔,這是歷史上的兩岸悲劇。
您知道嗎?您隻身來臺,身為長子、獨子的您,為曹家在臺後繼有人,而奶奶在大陸添了科文、科平二位叔叔,科平小叔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,也英年早逝,三十八歲死於肺癌,遺憾父親大人畢生未能與大陸親人謀面!
您知道嗎?媽媽、二哥,也在去年(一一○)相繼去世嗎?
我幾乎承受不住這沉重的打擊,患上憂鬱症,食不下嚥,夜不成眠。
但,我會努力擺脫病痛困擾,二哥的一雙子女,我會如同自己親生一般疼愛的,爸爸您放心。
如今,我有了圓滿家庭,先生也退休,在遠東集團有著一份高薪,負責盡職、溫柔體貼。
兒子努力上進,現已是東吳大學法律系四年級學生,勵志考取檢察官,他要優於父母。
親愛的爸爸,我會當一名好女兒、好媳婦、好太太、好媽媽…一定一定!
如今,我過得很好,圓夢學鋼琴、琵琶、唱歌、運動…,您很寬慰,對嗎?
日前,到榮總健康檢查,除胃發炎外,一切無恙,是您的在天庇祐,是嗎?
每當走進榮總,總會到血液腫瘤科,走走看看,因為您就是在哪裡離開我們,我也祈望那些病人們,也拾回健康,這樣的善念,令我十二萬分踏實。
爸爸,走筆至此,早已泣不成聲!
我愛您,善良如您曾是全國第二屆好人好事國軍英雄凱模。
我恨!為什麼好人不長命,您過世那年是多麼健壯的四十七歲,如今您的離去已是半世紀之久。
若有來生,我還要當您的女兒,再續父女情!(曹瑞鳳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