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-1社長心語 ∕ 陳連禎


■ 資治通鑑新解〈四十七〉

豪門起，豪門滅

　　上集提到安祿山借口楊國忠奢靡放縱，起兵討伐以行叛亂之實，惟對楊姓家族如何浮華驕奢未有交代，因此本集續予概述。唐李隆基寵愛的楊貴妃有三個姊姊，都十分美麗，李隆基封嫁給崔姓的當韓國夫人，嫁給裴姓的當虢國夫人（虢音國）、嫁給柳姓的當秦國夫人，她們一同受李隆基的寵愛，加上楊貴妃堂兄楊釗（後賜名楊國忠）口才流利，能精確揣摩皇帝的心意，快速升遷，一人兼職十五個機關首長，楊家權勢遂震動天下，沒有人不震懾屈服，不肯聽他擺布的人，都被貶逐。於是，來自全國四面八方的賄賂餽贈，全都湧進他們的家門，唯恐送得太遲，以至五位楊家大門，人來人往，熱鬧得如同市場。三位楊家女士隨從李隆基前往華清池時，會先在楊國忠家集合，車輛、馬匹、奴僕、婢女擠滿了附近幾個坊的大街小巷，楊姓五家每家的車馬奴婢組成一隊，每隊穿不同的衣服，五家集結在一起時，光彩四射，燦爛耀眼，楊國忠則用軍旗和符節在最前面當先導，五家互相比賽建造高樓大院，雄偉華麗，蓋好之後，如果發現別人的房舍比自己更好，就立刻拆除重新興建，虢國夫人尤其豪華放蕩，無所不為。有一天，虢國夫人突然率工匠闖進前宰相韋嗣立家，拆除所有房屋當作自己的地方，重新建造，而只給韋家十畝狹窄土地。

　　楊家豪門炫勢榮景奔騰未艾時，成為安祿山叛變的祭旗。公元七五五年，十一月，安祿山叛變，京都長安失守，李隆基在逃抵馬嵬（陝西興平市西，嵬音微）的途中，護駕禁衛軍飢餓疲憊，憤怒如火，龍武將軍陳玄禮認為大禍因楊國忠而起，打算把他誅殺，士卒們就大喊鼓譟說：「楊國忠聯合蠻虜叛變！」有人一箭射中楊國忠馬鞍，楊國忠驚駭逃跑，士卒們一湧而上，把他亂刀砍死，同時誅殺他的兒子、財政部長楊暄及韓國夫人、秦國夫人。陳玄禮向李隆基說：「楊國忠叛變，楊貴妃不應留在陛下身旁，請求割捨恩愛。」李隆基低頭沉思，長安市總務官韋諤上前說：「眾怒難犯，我們是平安或危險，就在頃刻之間，請速裁決。」叩頭流血。李隆基為楊貴妃開脫，高力士說：「貴妃當然無罪，可是將士們已殺楊國忠，貴妃仍留在陛下身邊，他們心裏怎能放寬？將士安全，陛下才能安全。」李隆基不得已，由高力士把楊玉環帶到佛堂絞死（楊玉環年三十八歲，李隆基七十二歲）。楊國忠的妻子裴柔跟兒子楊晞以及虢國夫人一聽到兵變，立即逃走，但在陳倉（陝西寶雞東）被追緝逮捕全體誅殺。

　　※楊國忠自公元七四五年到京師，十一年的榮華富貴，換得全國殘破，全家被屠。他因楊玉環堂兄的關係入宮，加上察言觀色善解人意，一路攀升，楊姓家族權力財富達於頂峰，但驕縱恣意，貪得無厭，炫耀華奢，史上第一，除天子外，目中瞧不上任何人，致唐朝政綱紊亂，國勢衰退；他得意忘形到無所不為，不知持盈保泰，不知減少樹敵，他如地下有知，一定後悔懊惱；台諺「囂俳無落魄久」正是他大起大落的註解，吾人當深以為戒。（耿繼文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