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代人想吃粽子,到處有得買,端午節,買吃應景,就僅僅如此。而我,和粽子之間有一條很深很深的感情線,緊緊,牢牢,永遠綁在一起。
「五月節了,過幾天,我來綁粽子,寄給你,現在疫情,你別回來。」聽媽媽愉悅的說要包粽子,我一喜一憂。
媽媽已近九十,竟然有心力想包繁瑣的粽子,可見她的身心是有能量的,我好高興。
媽媽記憶力雖退化,但端午包粽的儀式,她仍然行禮如儀,奉行不悖,這種傳承,延續傳統的精神,而今已鳳毛麟角,而且媽媽是一人獨立完成,何等令人感動!
看媽媽興沖沖,卻很擔心她太累,一直提醒包一些過節就好,別再像往年,送張家、送李家…。沒有外傭的日子,媽好不辛苦,但她是永無止盡為家為子孫奉獻的媽媽,一心想讓子孫有過節的滋味,不顧勞累。一早就上市場採買,無法想像手腕無力的媽媽如何在豔陽下揮汗提重?
包粽子,種種備料、洗粽葉…光是炒香糯米就是一大考驗,那是體力活,炒到手會抬不起來啊!包裹時,糯米需塞緊,粽葉的包覆、綁牢需技巧;一直坐著綁,腰力、手力對年邁的媽媽也是大考驗,何況家中只有房間有冷氣,南部的酷熱,廚房蒸煮的熱氣,我清晰看到揮汗如雨的媽媽把她的「無盡慈母心」和滴滴汗水包進一個個粽子中…寫到此,雙眼已模糊。
包粽子,費工費神,在其他家族都是好多成員一起完成,我九旬媽媽竟然是一肩挑起?
媽媽是很神奇的媽媽,當她的子孫太幸福。
九十九歲爸爸吃八十九歲媽媽親手包的美味粽,他說:「以前年輕時,生活不好,沒有粽子可吃,後來胃不好,有粽子也無法吃,一直以來,都沒吃,今天吃了,實在太好吃,想掉淚啊!」
媽媽的「粽子深情」有爸爸一口接一口,有滋有味地接收到嘴裡、心裡,甚至美味得讓他感動不已!爸爸終於吃到江湖傳說數十年的「秀英粽」了。
媽媽如今因不能自由外出,情緒低落。
端午節的到來,讓她情緒高昂,自己叫車上市場;為子孫開心忙碌包粽子。雖然勞累,但媽媽聲音是昂揚的,好像心情一好,記憶也變好了。
已有過幾次的例子,媽媽心情好時,記憶力也會變清晰。
所以,偶爾讓媽媽作點她想作的事,覺得自己仍有所為,是對身心有助益的呀!
因快遞暫停,媽媽在電話中說:「唉!可惜你端午節沒吃到粽子呢!」
我親愛的媽媽,你的愛已經讓我擁有一切,我的心靈早已嚐盡無數個千斤難換的「慈母粽」。
(林國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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