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出廣州街警察學校大門,正像是早晨,一晃卻已是黃昏,倚在窗邊回憶,一輩子竟是如此短暫,每接到一張訃聞,都像是潮起潮落,不知道何時輪到自己?年紀大了就會想起往事:
煙花三月下揚州
摯友吳尚鷹義薄雲天樂於助人,知我少小從家鄉流浪到異鄉,積存著厚重的鄉愁,竟未告知七十八年間即遠赴家鄉探訪家母,余退休後回家,母親經已百齡仙逝,唯得家人轉告當時母親見及尚鷹猶如離鄉半世紀的兒子,欣喜不已。事業有成轉而熱心公益,近被台中盧市長聘為民防大隊長。記及崔顥的「故人西辭黃鶴樓,煙花三月下揚州」。即已安排三月下揚州,飲江州名酒,賞揚州浩月,友人韶雯亦曾告知揚州城幾是一步一景,幾年前慕名小遊黃鶴樓,若能重遊亦為一大快事。唯尚鷹恐怕忙於新職,忘了今日「武漢人」下樓恐亦困難,此時我們喜悅下「揚州」,不被「隔離」,即必送去加壓病房,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,世人推崇的武漢今已蒙塵,林花謝了太匆匆,無計消永夜,祈願風波早息,讓我們重遊揚州。
大頭菜之戀
少小棄家流落台北,食宿無地,幸入警校,派至彰化依然骨瘦如柴,二水派出所承張所長引介寄食「二水堂」餐店,主人在市場賣豬肉,妻則經營餐館,在大骨湯中放進大頭菜是我最愛名菜,幾近一年體重即增至五十五公斤,獲考復校後的官校廿三期,體重即已達標喜極而泣,自此即愛上大頭菜,家人友朋無一不知,擔任局長廳長署長時每有南下即必順道前往二水亭重溫美味,水源夫婦故世時,余均前往弔祭致謝,附近民眾亦常齊聚呼喊「王警員」者,故人情深,是我最美的回憶。
回首知本記羊群
五十年代的風沙瀰漫台東市,最為異鄉人所苦,同仁總是貼心上午載赴「知本警光招待所」,下午風息後返回隊部。某日於山間巧遇廣西籍老兵農朝平先生,相談甚歡,建議給他一千元代購小羊兩隻放食山間代養,我非蘇武卻對其建議甚感興趣。一年後調石門水庫轉三峽到警校,早已忘記小羊,無意間得知兩隻小羊已衍生成羊群,詢作何處理。乃隨口告知趙清之巡佐設法送三隻到警校餐廳,餘送慈善單位,後知大多送給孤兒院老人院,朝平雖早已作古,回憶往昔情景依然銘感不已,台東仍有部份同仁以「隊長兼作牧羊人」為趣談。
生死之交話講堂
「武漢肺炎」風聲鶴唳,傳播大肆報導民眾搶購口罩酒精,益增恐怖,電視報導大陸各省支援武漢醫事人員,有理光頭表示決心者,家國情懷,幾是「風瀟瀟兮易水寒」情景,大中小學延緩上課,成為最長的寒假。警察大學的短期班則照常上課,某日抵「警佐班」,講台跟同學座位已有一段很大距離,仍有幾位同學戴口罩聽課,我乃戲言我是四年前快遊黃鶴樓,今天還是冒著生命危險應約跟同學見面,祈願歲月靜好,平安無恙。〈一飛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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