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六十二年,我以東湊西併方式建了一間磚瓦房棲身,木樑木板樓,來往其間深怕它塌了,正是我見猶憐,怎奈阮囊羞澀,無可奈何!
時有我同時從軍的老鄉,仍任軍職,婚後配有軍眷屋,我羨慕得不得了。而老鄉卻嫌它矮狹擁擠,把它頂給別人,另在別處訂了一間二樓水泥鋼筋厝。我去參觀他的新房,他指著樓梯下,有一能容一床的小房間說:「將來老得不能上樓時,我就睡在此處。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,心想那應是二、三十年後的事,而他都想到了,我自嘆弗如。
繼而再想,到了樓不能上了,何不手足併用學狗爬?也能上樓吧!他真迂腐了。
結果,他還能上下樓自如時,因病被閻羅王接走了,不曾睡過那間「躲爬樓房」。後來過了好些年後,建商才打出「孝親房」的廣告,訂購者踴躍,可見他實在是「先知」。
十七年後,我拆掉原有的磚瓦房,蓋了一間三樓透天厝,內心無限滿意。孰料,時光易逝,眨眼二十年過去了,我上二樓就寢,三樓閱讀寫作,感覺有些氣喘,很難一鼓作氣爬完全程了。
最近快近九十年華,爬次三樓更形困難了,只好手足併用地學狗爬,這才發覺,自己沒在一樓設間「孝親房」的錯誤。
不過,到了不能學狗爬上樓時,也就是到了不必再爬樓的時候了?
(張璞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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