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雲陰陰雪欲落,東風和冷驚簾幕。
漸看遠水綠生漪,未放小桃紅入萼。
佳人瘦盡雪膚肌,眉斂春愁知為誰。
深院無人剪刀響,應將白紵作春衣。
垂柳陰陰日初永,蔗漿酪粉金盤冷。
簾額低垂紫燕忙,蜜脾已滿黃蜂靜。
高樓睡起翠眉嚬,枕破斜紅未肯勻。
玉腕半揎雲碧袖,樓前知有斷腸人。
新愁舊恨眉生綠,粉汗餘香在蘄竹。
象床素手熨寒衣,爍爍風燈動華屋。
夜香燒罷掩重扃,香霧空濛月滿庭,
抱琴轉軸無人見,門外空聞裂帛聲。
霜葉蕭蕭鳴屋角,黃昏鬥覺羅衾薄。
夜風搖動鎮帷犀,酒醒夢回聞雪落。
起來呵手畫雙鴉,醉臉輕勻襯眼霞。
真態香生誰畫得,玉如纖手嗅梅花。
【最近一次之第九屆退警書畫才藝聯展,余文弘先生所寫蘇軾《四時詩》,刊於該畫刊第四十頁。文學史上 寫《四時詩》的大家不少,東坡此詩或非最為精彩,但正如文評家所說,汪洋恣肆,明白暢達,善用比喻,清新豪健。蘇子自己曾這樣自豪地說:「大略如行雲流水,初無定質,但行於所當行,常止於所不可不止,雖嬉笑怒罵之辭,皆可書而誦之。」錢穆評說:「蘇東坡的儒學境界並不高,但在他處艱難的環境中,他的人格是偉大的,像他在黃州和後來在惠州、瓊州的一段。那個時候詩都好,可是一安逸下來,就有些不行,詩境未免有時落俗套。東坡詩之長處,在有豪情,有逸趣。其恬靜不如王摩詰,其忠懇不如杜工部。」對照蘇子的自詡與錢穆大師的綜評,閱讀其《四時詩》,當更有趣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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