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史記•越王句踐世家》寫句踐在范蠡的輔佐之下,前後二十餘年,不僅復國,還在徐州大會諸侯,完成霸業,於是范蠡功成身退,從此飄然遠颺。
接著,太史公又敘述句踐後繼者之種種,也交代了日後越國的興衰。但太史公竟來個回馬槍,逆鋒折筆,重新又寫起了范蠡。
當范蠡為「上將軍」,句踐也霸業已成,理當享榮華富貴之際,他既不志得,也不意滿,而是心裡清楚明白,「百花叢中過,片葉不沾身」,他像個無事之人,知道「大名之下,難以久居」,又知「句踐為人可與同患,難與處安」,因此立馬走人,渡海赴齊,從此改姓換名,「耕於海畔,苦身戮力」。不久,營生致富,賢名遠播,世稱陶朱公。齊人聞之,欲聘為相,范蠡只喟然嘆道:「居家則致千金,居官則至卿相,此布衣之極也。久受尊名,不祥。」於是歸還相印,盡散其財,再次引去。
因久受尊名不祥,遂一方面,清楚富貴榮華,到底是啥回事。另方面,他站在最高角度看世間百態,一切成敗得失,透徹瞭然。卻又有陶朱公次子殺人的故事上演。
其次子在楚地殺人被捕,陶朱公欲遣少子攜重金前往營救。長子因愛弟心切,兼又責任心重,遂苦苦相請,甚至以死要挾,必要擔此重任。這時,其妻又一旁苦勸,不得已,陶朱公只好放手,聽任長子赴楚。
怎奈,長子因知錢財來之不易,對所攜之千鎰重金便頗有吝惜,正因這惜吝之心,惱怒了陶朱公請託之人,終至營救不成,僅帶回二弟的遺體。「其母及邑人盡哀之」,陶朱公獨笑說:「吾故知必殺其弟也」,緣於長男不「能棄財故也」,「故卒以殺其弟,事之理也,無足悲者」。最後陶朱公卻說「吾日夜固以望其喪之來也!」說這話,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生命表現?
(吳國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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