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七十八年稟報老父欲修家譜,並函請堂弟書光收集新增族人資料郵寄備用。年餘後奉老父依蘇軾「五代同堂」方式列出各支先祖資料寄下,但新老資料兩相對照,發現兩者存在難以連接之處,老父憑記憶所列資料不夠完整,稟報獲示再無其他族人可為補充。余再函書光,望能尋得舊譜作為底本,其後寄來乙部,余乃據以完成本支系家譜,於退休返里免費分贈族人,獲得稱道,此不贅言。
當舊的家譜寄達,奉之欣喜莫名,經閱其為吾家原有之物,因封面內頁染有數點紅色痕跡可資辨認。乃詢書光從何得來,謂係來自遠房堂弟書強。追問書強,他說「少時跟著燒書,拿起一本正要投火,發現是我們家譜,就急搋入棉襖內留下的。」這真如虎口餘生般的避過了劫難。
書光弟又謂曾遍詢族人,其他舊譜均被燒毀,僅此一本倖免,已成孤本。將情稟報老父,承示「當知要燒文物時,就把家譜交你書府哥保存」。至何以送燒,因書府哥已辭世,無從得知。若非余主動修編家譜,則此舊家譜何能回歸原主?真可謂冥冥中似有定數。
老父於八十五年二月以九十高齡謝世,三月中旬余返里作「五七」之祭。一日適有商販前來收購古畫,余問何畫?妹出示之,余乃大驚,隨言此為吾家古畫,怎可出賣?設若商販非於此時來購,則古畫必被賣出,真是慶幸。余深認此為先父在天之靈顯現,適時阻擋此一僅存傳家古物免於流失。
余下原有甚多線裝書及古畫十餘幅,搜查焚燒前老父密藏兩幅。「平反」後念及勞改時曾受一管理幹部禮遇,乃將乙幅贈以致謝。而為余阻賣者則為僅存之乙幅,余便攜之來台。畫中紀年「戊辰」,按最近之戊辰為民國七十七年,推升一甲子為十七年。
少時曾見此畫,已極陳舊,絕非十七年前所繪,再向前推算,應是百年以上之物。當時紙質已多處脆損,經送商重裱,雖索價兩倍,仍慨然同意。真沒想到流落異鄉,還能擁有老家古畫,誠屬萬幸,將永傳後世,以為傳家紀念。
(董書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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