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一個下午艷陽天,獨自騎單車在台中市草悟道閒逛,遇到同是騎單車者,兩人坐在市民廣場閒聊起來。
他說他是老兵,參加過抗日戰爭、徐蚌會戰、八二三炮戰,身上彈痕加疤痕,而現今孤家寡人一個。每日嗜好,就是騎單車到處逛逛,今年已經九十有一歲了。
我一聽,如此高壽先是一驚,繼問他每天獨自騎車不擔心個人安全嗎?
他說,人的一生中想擔任主角的機會太難了,多數日子連配角也算不上,一分耕耘未必有一份收穫。看到有許多同行者走得太早,有的又走得太晚;他就是一個較晚還未走的人。活到這把年紀,在台無親無故,國家就是他唯一的依靠。政府養他一輩子,他既感恩更死心塌地忠於台灣。在他心目中,每一個台灣人都是善良和譪的。說著從口袋內掏出一個信封袋,繼續說:「我出門身上都放著一個伍萬元現金及親筆簽好一張便條,內容是假如有一天發生車禍,希望趕快把他送去醫院,以這伍萬元先付急診費用,不管輕重傷或是死了,絕對不追究肇事者的責任。因為他相信,對方絕對不是故意的。」
啊!真是一位昔日戰場上的勇士,今日懷抱菩薩心腸老先生,讓我肅然起敬。
回想五十年前,在港警所有位老同事,當年他倒知天命年紀。有天來上班,見他大門牙缺了一顆,問其故,他一臉不屑的說:「你們年輕人懂啥?沒有聽過古人說:『老而有齒,吃光孫子』?我已活了這把年紀,身強體壯,又無病痛,看樣子一時也走不了。這樣吃下去,把後代子孫都吃光了。想了一想,只有敲掉自己一顆門牙,留一口飯給後代子孫好好享用吧了。」這又是一位另類長者。
在這個社會上有許多好人,難免會有一些壞人,但好人不可能一輩子從來沒做過一件壞事?而壞人有時也會不經意幹了一件好事?但大多數的人都是庸庸碌碌忙完一生,若沒有一些「怪人」,這個社會是多麼寂寞啊!那位夏季偶遇的勇士,和自己敲落一顆門牙的同事,顯然都是讓這社會多彩多姿不可缺少的小小人物。(邵如金)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