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位退警同仁:您好嗎!
阿諛人人喜
直言個個嫌 ︱明馮夢龍
記得遊莆田城隍廟時見有楹聯:「無心為善,雖善不賞;無心為惡,雖惡不罰」,因為善出諸內心,而不是做給人看的沽名釣譽,這跟佛陀的「若能除我及我執,一切盡捨」理念相通。紀昀在「閱微草堂」筆記「夢入冥府」有發人深省的描述:「北村鄭縣令,一日夢至冥府,見閻君方閱生死簿,有鄰村一媼至殿前,王改容拱手,賜以杯茗,命冥吏速送生善處。」鄭私叩冥吏曰:「此農家老婦,有何功德?」冥吏曰:「是媼一生無利己損人心,夫利己之心,雖賢士大夫或不免。然利己者必損人,種種機械,因是而生,種種冤愆,因是而造,甚至遺臭萬年,流毒四海,皆此一念為害也。此村婦而能自制其私心,讀書講學之儒對之多愧色矣,何怪王之加禮乎?」鄭素以廉潔自許,無愧鬼神。王哂曰:「設官以治民,皆有利弊之當理,若以不要錢即為好官?植木偶之於堂,杯水不飲,不更勝公乎?」官又辯曰:「某雖無功,亦無罪。」王曰:「公一生處處求自全,某獄某獄避嫌而不言,非負民乎?某事某事畏煩重而不舉,非負國乎?三載考績之謂何?無功即有罪矣。」鄭驕氣頓減。此即在說明「暗室虧心,神目如電」,須知為官並非一介不取即為好官,俗云「為官不與民做主,不如回家賣紅薯」。「資治通鑑」有「官在得人不在員多」,禮記亦有「官正而國治」,若任官懼煩怕錯而不沾鍋,倒不如無此官。春遊閩北應一局長之邀留字:「與百姓有緣始來此地,誓一文不要做個好官。」局長喜而告以將留作該局政風惕勵準繩。
我們讀史知五代馮道不斤斤計較己之名節,不管是誰做皇帝都與之周旋,宋唐質肅問王安石:「馮道為相,使天下易四姓,身事十主,此為純臣乎?」答以「大大純臣,馮能委屈自己,如諸佛菩薩行」:契丹入侵中國,殺人屠城,無惡不做,英雄豪傑連自保而不可得,但馮道卻能巧妙用言詞說動契丹,停止殺戮,救活千千萬萬百姓,豈能罵馮為奸臣?歐陽修對馮素無好感,但撰「新五代史」時還是不得不書以:「人皆以契丹不夷滅中國之人者,賴道一言之善也。」所以角色之扮演應視其居心為何,亦即佛陀說的「真善念」。否則竟日燒香唸佛卻居心邪惡,則罪更大矣。
公門之中好修行,吾人雖退居山林,卻仍應時存善念。近時同仁因氣候炎熱又為一二政治人物之惡形惡狀,無恥貪婪,氣得摔東西,氣得食不下喉,一直想怎麼會有如此公務員?將我們幾十年來艱苦經營的廉正政風糟蹋伊盡,滿腔怒火無處發洩,不知自以為是的無能、懦弱者,還有什麼話說?很多退警人都認為,這是幾年來最氣憤的一段時間。其實不在其位,即使想說,又待如何?同仁以為然否?敬祝
平安
一飛敬上
一○一年八月二十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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