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民國三十年代,北平人家庭娛樂多靠一架收音機(北平人叫它無線電),也蠻能解悶兒的。收音機的節目很豐富,除了新聞、氣象和廣告外,就數雜藝節目普遍受到歡迎。有京劇(都是名角的唱段)、大鼓、相聲、落子、墜子、說書、流行歌曲等。其中最受大眾歡迎的是說書。
說書,每天有固定時段,時間一到,家家戶戶必定扭開收音機,放下手中一切事。幹嘛?聽書唄!就連老婆婆也是一邊做著針線活兒,一邊豎起耳朵聽書。您瞧瞧,說書的就有這麼大的魔力。
那陣兒說書最有名的有三位:王傑奎的包公案、連闊如的東漢和段興雲的濟公傳。濟公傳小孩兒愛聽,東漢大人愛聽,而王傑奎的包公案老少咸宜,人人愛聽(已在警聲介紹過)。
在此單說連闊如,他說的東漢,別具一格,與眾不同。說的是劉秀走國,二十八宿雲台大將扶佐劉秀討伐王莽的故事。說到「昆陽大戰」精彩處:「話說王莽百萬大軍,兵是兵山,將是將海,還有一個巨無霸,此人身高一丈,腰大十圍,驅動大批猛獸,將一個小小的昆陽城團團圍住,水洩不通。昆陽城中劉秀兵微將寡,王莽大軍壓境,軍兵百姓驚惶失措。唯獨劉秀將軍膽氣豪,獨率精兵踩敵營。兩軍對壘,兵對兵,將對將,人人奮勇,個個爭先。劉秀四大先鋒銚期、馬武、岑彭、杜茂縱馬闖入敵陣。只見這四條猛虎槍挑斧劈,敵將紛紛落馬,血肉橫飛。這一場大戰,只殺得天昏地暗,日月無光。王莽兵將雖多,卻被打得落花流水,大敗虧輸,抱頭鼠竄。王莽的殘兵敗將,被劉秀兵將追得燕兒不下蛋兒,只恨爹娘給少生了兩條腿呀……」說書人用口技一會兒作號角齊鳴,忽而又學戰馬嘶鳴。腳蹬地板金鼓響,指彈桌面馬蹄忙。真如戰場廝殺,金鼓齊鳴,人喊馬嘶。追奔逐北,萬馬奔騰,神似逼真,精彩絕倫。說到緊張處,直令人血脈賁張,喘不過氣來,幾如身歷其境,我即將軍。
正說到緊要處,說書人道:「昆陽一戰,劉秀以少勝多打敗王莽大軍,奠定了滅莽興漢大業。要知道大將賈復盤腸大戰,銚期插鎗鎮草橋,大樹將軍馮異何以得名等等熱鬧情節,今天時間已到,明兒再聽。」
當年連闊如說的東漢,曾是我少年時的感動,如今物換星移,往事煙霞,老藝人或已物故,古都膾炙人口的說書藝術,依然無恙否?(李劍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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