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母手中線,
遊子身上衣。
臨行密密縫,
意恐遲遲歸。
誰言寸草心,
報得三春暉!
遊子吟是描寫母愛最深切的一首好詩,幾乎每個人都讀過,它就是窮詩人孟郊的作品。本來詩人、作家均不善於生財,像陶淵明、李太白、杜子美等大詩人,都遭受到窮困的折磨。而在唐朝詩人中,窮得最慘的,是孟郊了。
孟郊(西元七五一︱八一四年),字東野,浙江武康人。年輕的時候,隱居嵩山,因為脾氣耿介,不善與人交往,遇到了韓愈,兩人一見如故,非常投契,但是一個官運亨通,一個連試不第,而韓愈也幫不了他什麼忙。孟郊獨自過著窮苦的生活,直到五十歲才中了進士。仍是多虧韓愈、李翱等人賣力保薦,才弄到個芝麻縣尉的小官。但他終日在林野河畔徘徊賦詩,無暇多理公務。縣令只好報請上司另派了個假尉來替他辦公事,同時把他的薪水也分去了一半。他在贈崔純亮的詩中曾感歎地說:
食薺腸中苦,
強歌聲無歡。
出門即有礙,
誰謂天地寬?
孟郊有時窮得連身完整的衣服都沒有,晚年喪子,更增加了一層憂傷,死時六十四歲。
詩經過了王、孟、高、岑、李、杜等大詩人的大量創作,精華將竭,孟郊轉而對於表現的技巧上用工夫,一字一韻無不費盡心思,卻又流於艱澀冷僻。所以他的許多精思細構作品,反不如他的「遊子吟」來得親切感人。
孟郊的奇拗的詩風,對後來的影響頗大。韓愈在醉贈張秘書一詩中稱讚他道:「東野動驚俗,天葩吐奇芬。」可見他對孟郊是如何欣賞。後來的賈島,也受了影響。這種詩風演變下去,到了劉仝、劉叉、馬異諸人,也都盡力在立異出奇上下工夫,弄得詩不像詩,文不像文,這就是為什麼「遊子吟」能家喻戶曉,亙古猶新原因所在。(吳國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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